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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番外二 蔣駱故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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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昇是全封閉式寄宿學校, 蔣思捷和駱陽去得早,跟老師申請了住同一間宿舍, 並得到了首肯。別的同學都覺得學校一個月放一次假的規矩有點慘無人道,蔣思捷卻對新生活充滿了期待,跟駱陽同住一個房間, 這樣的經歷還不曾有過, 想想都覺得美妙。

蔣思捷本來還以為等寄宿了,可以好好照顧駱陽, 結果自己反而被他照顧了。第一次洗衣服,他就將藍色的牛仔褲和白色的衣服放在一起泡了,結果衣服被染成了藍色, 被駱陽彈了一下額頭:“你笨哪,深色衣服要和淺色衣服分開洗, 深色衣服可能會掉色你不知道?”

蔣思捷在家從沒洗過衣服, 不知道這個常識:“不知道的, 那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廢了啊, 衣服不能要了。以後你要洗的衣服都給我吧, 我拿去一起洗。”學校有洗衣房, 可以自助洗衣的。

於是從那時起, 蔣思捷三年裏都沒洗過衣服, 全都是駱陽拿去洗的,但是曬衣服是蔣思捷的事,駱陽說他不喜歡晾衣服。蔣思捷對此沒有異議, 幹活搭配起來才不累。

開學之後是半個月的軍訓,一群從未吃過苦頭的城裏娃被烈日和嚴明的軍紀整得簡直要哭爹喊娘。蔣思捷倒是沒覺得訓練有多苦,比起小六那年暑假在烈日下訓練足球來苦不到哪裏去,況且駱陽還站在自己身邊呢。

只是一天訓練下來也不好受,因為最令他難以忍受的就是鞋子,統一配發的解放鞋只有薄薄的一層布,根本就不吸汗,鞋底都能踩成泥坑,這讓有點小潔癖的蔣思捷真想把鞋子給扔了,但是又不能扔。駱陽偷偷塞給他兩片衛生棉,蔣思捷看著他:“……”駱陽說:“墊鞋底,可以吸汗的。”

蔣思捷眨巴著眼看著他:“哪來的?”總不會去跟女生要來的吧。

駱陽舔了一下唇:“我去學校超市買的。”

蔣思捷想象著駱陽一個大男生觍著臉去買衛生棉,沒繃住,哈哈哈笑得形象全無。駱陽見他笑,拆了一包衛生棉:“再笑我就粘住你的嘴。”

蔣思捷掙紮了半天,最後還是沒讓他粘成,將衛生棉粘在了鞋底上,再次踩上去的時候感覺真的好多了,媽媽再也不用發愁他的鞋子變成泥坑了。整個軍訓期間,蔣思捷的鞋底就沒有斷過衛生棉。直到軍訓結束,蔣思捷還在駱陽的櫃子裏看見了半包沒用完的衛生棉:“你還留著幹什麽,扔了吧。”

駱陽說:“不扔,我打算留著給下一屆學弟用,他們會感謝我的。”

看看,這就是駱陽,一個大公無私、關愛他人的大暖男,叫人怎麽不愛他。

換了新環境,又跟駱陽同班同宿舍,蔣思捷的性情變得開朗了許多,又變回了那個博學多聞、古靈精怪、開朗愛笑的他了。駱陽捏著他的臉蛋往一邊拉:“捷寶,這樣才是你嘛。你那會兒那麽高冷,嚇得我都不敢跟你說話。”其時宿舍裏只有他們兩個,正趴在課桌上臉對臉地聊天。

蔣思捷拍開他的手:“說話就說話,捏什麽捏。”

“你的臉軟呼呼的,捏著好玩。”駱陽喜歡上了捏蔣思捷的臉蛋,蔣思捷是個娃娃臉,有點嬰兒肥,看起來特別想伸手去捏兩把,以前駱陽沒機會,現在住一個屋了,有的是機會。

蔣思捷皺眉,裝作不高興:“你怎麽那麽煩人呢?”

駱陽嬉皮笑臉:“你不就喜歡我煩你嗎?”

蔣思捷的臉慢慢燒了起來,他都要覺得駱陽這是在撩他了,他轉過臉去,把後腦勺對著駱陽。駱陽看著他被燈光照射的耳朵慢慢紅了起來,他的嘴角也慢慢彎了起來。

蔣思捷進了日昇,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他可能更適合這種無人管束自行約束的生活,以前在家的時候,父母總是念叨,他性子又不是那種特別順從的,有點逆反心理,說多了就喜歡唱反調。現在沒人管,反而自覺了許多,不管是學習還是運動都表現得非常出色,跟同學相處也很融洽,簡直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駱陽看著閃閃發光的蔣思捷,既替他高興,又有些難過,這麽閃耀的捷寶不再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了,班上的男生都學他管蔣思捷叫捷寶,這讓他有些失落。

蔣思捷擔任了班長,又被選為了校廣播室的播音員,還是校刊的撰稿人,身兼數職,忙得不可開交。駱陽就跟在他屁股後頭為他做後勤工作,比如協助一起管理班級、幫他送飯、洗衣服、收拾床鋪,誠誠懇懇,毫無怨言。

蔣思捷有一次開玩笑地說:“陽陽,你就是我背後的男人,沒有你我可怎麽辦?”

駱陽聽了,心裏頗為受用,做捷寶背後的男人,他是樂意的。

高一元旦文藝匯演的時候,駱陽本來想和蔣思捷一起編排一個節目的,結果蔣思捷被選去做主持人,駱陽便放棄了表演。那段時間,每到自習課和休息時間,經常會有一個高二的男生來找蔣思捷去排練,那個男生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連續兩年都在主持學校的各種晚會。駱陽盡量告訴自己那只是蔣思捷的工作,不要多心。

彩排的時候,駱陽跟著去看了,在後臺看見一身西裝禮服玉樹臨風的蔣思捷,耀眼得叫人挪不開眼睛,另一個帥氣逼人的男主持與他談笑風生,兩人表現得甚為熟稔親密,簡直就是王子與王子的完美搭檔,駱陽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寶貝被人覬覦了的感覺。

元旦文藝匯演之後便是考試放假,回家的時候,兩人在校門口等車,那個男生還跑來跟蔣思捷說要載他回家。蔣思捷回頭征詢駱陽的意見,駱陽看了一眼對方的卡宴,扭過頭去:“我不坐,你要坐你坐吧。”他們學校有錢人不少,駱陽也從沒覺得自己是個窮人,但是此刻看著那個同學的卡宴,他確實有些自卑了。

蔣思捷朝對方擺擺手:“不用了,謝謝,我跟他一起等車。”

當時天氣挺冷的,回家的人多,車挺不好等的,兩人站在寒風裏,被吹得眼睛都睜不開,只好背朝著風,駱陽站在蔣思捷背後替他擋風:“你怎麽不坐那人的車回去?這樣就不用陪我吹冷風了。”

蔣思捷將手放到嘴邊呵氣:“那你為什麽不坐?他也邀請你了。”

駱陽面無表情地說:“我又不認識他,坐他的車幹什麽?”

蔣思捷眼裏浮上一絲笑意:“因為你不坐,所以我也不坐。你看我對你才是真愛,寧願陪你擠公車,也不願意坐別人的豪車,所以你要珍惜我知道嗎?”這話是開玩笑的口吻說的。

駱陽將下巴擱在蔣思捷肩上:“必須的,以後有我一口吃的絕對不餓著你,有我衣服穿的絕對不凍著你。”

蔣思捷眼珠子一轉:“要是大冬天的,你只有一件衣服,你怎麽分給我?”

駱陽扯開自己的衣服,將蔣思捷包圍起來:“像這樣給你取暖,我們就都不會凍著了。”

蔣思捷覺得駱陽完完全全是在撩騷了,他的心怦怦跳得厲害,正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時候,看見公交車來了,他興奮地叫一聲:“車來了。”於是剛剛的旖旎蕩然無存,不知道是被寒風吹散了,還是消失在了彼此的心中。

蔣思捷從確認自己的感情到現在至少過了兩年,雖然駱陽為他做了許多,他還是不敢奢望自己喜歡的人也會喜歡自己,他想著,就這樣陪著駱陽,直到他們不得不分開的那天,他就向他表白,如果他拒絕了自己,那就永遠不再見面。有時候想一想,還是挺幸運的,曾經在那麽純真的歲月裏那麽純粹地喜歡過一個純真的男孩,比起很多一生都沒有愛過的人來說已經是無比地幸運了。

小小年紀的蔣思捷,因為書看得多,思考問題的方式已經比同齡人成熟了太多。叫人不知道是該佩服他還是心疼他。

他們就這樣陪伴著彼此,沒有遠離一步,也沒有更進一步,在適當的範圍內暧昧著。

高一那年暑假,蔣思捷家裏有個親戚從國外回來,一向要強的蔣媽媽不知道動了什麽念頭,覺得送兒子出國念書是最佳的選擇,所以竭力說服蔣思捷出國去讀書。蔣思捷對國外興趣缺缺,對這事十分苦惱,商談中跟母親大吵了一架離家出走。當時駱陽人在鄉下奶奶家裏,聽說蔣思捷跟家裏吵架離家出走,趕緊從鄉下趕回來安慰他。

蔣思捷說:“我不回家,你不是說鄉下好玩嗎,帶我去吧,我想去散散心。”

於是駱陽帶著蔣思捷回到了鄉下。蔣思捷終於體驗到了他向往多年的鄉村生活,很美,也很累。駱陽帶他去撿蟬蛻,冒著暑氣在樹林子裏撿了幾十個,回來放在電子秤上一稱,電子秤的數量顯示為零,沒有重量。蔣思捷說:“為什麽不顯示?”

駱陽說:“這個電子秤精度不夠,只有四錢了才會顯示,這還不夠四錢。”

蔣思捷眨巴一下眼:“四錢是多少?”

駱陽說:“一兩十錢。”

蔣思捷說:“這些還不夠四錢。那半斤得多少知了殼啊?”

駱陽提出一個裝滿知了殼的袋子,將他們今天撿到的放進去:“這裏是四兩。”

蔣思捷驚訝地說:“這麽多才四兩?這要撿多久?六十塊錢一斤,這才值二十四塊錢?”

駱陽笑:“漲價了,現在一百二,這些能賣四十八了。”

蔣思捷突然眼圈有點熱,想起自己當初吃的那個哈根達斯,看著駱陽好一陣沒說話。

晚上兩個人躺在頂樓陽臺上納涼看星星,蔣思捷望著漫天的繁星,突然說:“今天是七夕。”

“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嗎?”駱陽問。

“嗯。陽陽,你說牛郎和織女一年見一次,他們不會變心嗎?”

駱陽說:“感情夠深的話,應該不會吧。”

蔣思捷嘆了口氣:“萬一我爸媽真要把我送出去,我不知道一年能不能回來一次呢。”

駱陽的胳膊突然伸了過來,摟住了蔣思捷的腦袋,往自己這邊帶,用額頭抵著他的:“捷寶,你放心,不管你多久才能回來,我都等你。”

蔣思捷剎那間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駱陽似乎在跟自己表白,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什麽意思?”

駱陽笑了起來,在蔣思捷唇上輕啄一下:“我在跟你表白呀,不管你去哪裏,去多久,我都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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